写作练习:梦境三十题

by以赤&糊梳

1.梦里过客笑眼望

2.温好的黄粱酒

3.生命最开始的海水
4.亚特兰蒂斯少年
5.与现实相反的一切
6.灵魂漂浮
7.真相预演
8.红色天空和薄暮荒原
9.蓝色圆月和雪白星辰
10.聚光灯下的谢幕和最后一支探戈
11.黑白默片的质感
12.永不停歇的坠落
13.无法打开的门/迷宫
14.前世今生
15.空白记忆/遗失碎片
16.铁马冰河
17.金面具骑士
18.太阳熄灭,荒芜死海
19.刀锋淌落鲜血
20.已逝之人的笑靥
21.人类记忆中的洪荒时代
22.无终点轨
23.屋檐细雨停,初见季节
24.恋人之剑刺穿心房
25.漂泊的孤舟与海洋风暴
26.百年须臾沉没浩大历史
27.书中主人公视觉
28.溺水
29.世界之巅
30.你所听见的永恒之声


1.梦里过客笑眼望

     在柳离自杀七年后,沈珂第一次在梦里见到了她。

        疏疏的细雨,沉浮着桂花的香气,天地间都是灰色的,肮脏的地面被浸出陈旧的干净感,行人脸上全是麻木的安恬神色,不动如山地固守着自己的路线。身上是高中时代难看的运动服,背包里的卷心菜包子还温热,自己狂奔着赶往五分钟前就已经开始小测的教室。

        只有她,白衣红裙,打着伞,笑盈盈和自己擦肩而过。

        眼睛里盛满的,是因死亡而永恒留存的天真快乐。

2.温好的黄粱酒
   
   在梦里痛饮似也不会醉。

        就这样和婠婠一起纵情欢饮,她化为人身蛇尾,讨好似的缠过来,尾巴一荡一荡,媚态横生,勾魂夺魄。

        郎君啊郎君,如果早知我是妖灵狐鬼之流,可还愿意月华楼下,接我的绣球?

       傻瓜。如果你早明我心知肚明,只不过红粉佳缘不欲轻弃,可还会心存痴念,纵死不悔?

       醒来,那一坛泡了蛇的黄粱酒,敲一敲竟是空了。


3.生命最开始的海水

      第一天,上帝说,要有光。

        他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片混沌之间,茫然不知所措,寒冷和孤独都失去意义,不存在的情绪和感知,就根本无从察觉。明暗交替,光华游走。

        面目模糊的老人拖着他的手在空中划过,墨色的天空卷曲着上浮,第二日的工作草草完成,而老人略带讽刺的笑笑,你的想象力啊,也不过如此。

        我来展现给你看,我会如何制造第三日的海。

        他屏息,看老人挥起手臂。

        年轻的画家醒来,在纯白的画布前沉吟良久,捅瞎了自己的眼睛。


4.亚特兰蒂斯少年

     博物馆熄灯关门之后,并不会有恐龙骨架活过来,巨大的章鱼也不会捅破箱体大闹八方,印第安酋长的女儿只会恬静地站在展示台上,脸上带着黄种人特有的红晕。博物馆奇妙夜是Larry Daley的荒诞现实,但对他来说,只是笑笑就好的喜剧。

        然而他日复一日的做梦,梦到脸上有腮的蓝瞳少年,隔着玻璃,哀哀地望着他。

        在递交辞职信的第二天,他偷出了那块无人关心的骨头,将其丢进了直布罗陀海峡。


5.与现实相反的一切

    她美得惊人,一身红色的长裙,凸显着身体曲线。栗黄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眼神如明星一样明亮温柔。女生有嫉妒她的,也有羡慕她的,但还是会友好礼貌地与之交流。男孩子则心里思考着要说什么样的言辞才能邀到她。她的妈妈开心地拥抱着她,祝她在舞会上好运。

        “Everyone isn't bad. Everything isn't a sin.”

         梦里最后听到她的名字,Carrie.

[这篇的neta是魔女嘉莉]


6.灵魂漂浮

    她冷冷地看着这些人。

         要为了那个卷发的女人么?才不,她每天都过的那么麻木,没意思透了。要为了那个中年男人么?才不,他那么粗暴地对待自己。要为了那个老大爷么?也许可以考虑一下,但是也不喜欢他。那么,要为了那个小孩子?咦,小孩子?

        她睁大眼睛,看着一队穿着幼稚园统一服装的小孩,在老师的指挥下进入这栋大楼。什么嘛,她浏览了一下楼层分布,是要到8楼的那个新建的幼儿游乐区玩嘛?

        真是没办法,那就为了他们能活下来吧。

        她落下来,沉回现实之中。把蜷缩的身体展开,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脸,发出妩媚的一声“喵”。她看了看已经隐隐冒烟的废弃库房,跳到消防装置上,用力按了那外壳完全损坏,只要碰一碰就能连通的警报。


7.真相预演

 

        他是勤勤恳恳的小小刑警,每日努力工作,自觉这是后半人生不变主题。

        一日入梦,梦里电话铃声大作,接起来,有诡异声线细细叙说何处何时,何人何事,一口气讲了三件案件,为财为色为情,详细清晰,如亲临现场。

        醒来只当噩梦,三日后有人报案,与梦中所说如出一辙。

        冷汗全出。

        第二次梦见相同情境,颤抖着打断那个声音,问他:为什么告诉我。

        对面沉吟半晌,发出慑人笑声。

        你可以选择在一切发生之前阻止它,也可以选择一切发生之后解决它;可以敲诈不愿真相揭露的当事人,可以利用此梦攀上事业高峰;可以装神弄鬼获全球崇拜,可以自愿献身科学搞搞清楚脑子里是何毛病;可发疯,可去死。

        这是我的恶趣味,也是我赐予你的选择,和诱惑。

 

8.红色天空和薄暮荒原

 

        神在婴儿的视界里杀伐不息。

       幼小的虹膜里印的清清楚楚,三个严冬让万物都丧失生气,堕落于黑暗中。扭曲和恶意笼罩了一切,神祇为着荣誉和已经消逝的信仰厮杀,星辰陨落,时间脱轨,日夜颠倒。

        当一切终结,天空被血色映出一片惨红,光被囚禁在一无所有的时空里,层叠垒起的尸体无声无息地化为粉末,婴儿睁开眼,发出扰人的啼哭。

        新世界诞生了。

 

9.蓝色圆月和雪白星辰

 

        她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妈。

        父亲对此讳莫如深,闭口不谈。到她十六岁的时候,将那珍藏的箱子赠给她。里面别无他物,只有一支莹白如雪的簪子。她当晚把它枕在枕下,恍惚闭眼,门外已是大雪封山,冷风长啸。

        了然于心地走出去,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白,冷酷又温柔,冷到了极致,就化为热烈的烫,远山所在,月亮似乎也被这白色所累,竟重的要掉落下来一样,而星星的光辉,像母亲望过来的眼神,通晓一切,不屑一切。母亲面容如少女一样,一身白色斗篷,赤脚站在冰雪之间,转身离去,每走一步,足迹里就生出白色花朵,一点点微风就又使它碎裂飞散。

        翌日早晨,那只簪子已经化成了水。

 

 

10.聚光灯下的谢幕和最后一支探戈

 

        她笑容亲切甜美,冲过来给搭档大大的拥抱,“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和你的合作,此夜演出之后,我就要嫁人啦。”他点头称是,予她最深的祝福。

        幕布拉开,华彩熠熠,台下观众都屏息欣赏这对搭档的最后演出,到谢幕时刻,她眼泪流下,满是最后对荣耀的放下和未来的期待。

       真是个不错的故事。我翻着他清醒时写下的日记,看着病床上他沉睡的脸。

       就这样用虚假的梦境替换真相,忘掉自己招惹上毒枭以至于搭档在谢幕演出时被枪杀的事实吧。

 

 

11.黑白默片的质感

 

       心理医生这职位越来越吃香,就算只是吃着冰淇淋背手听病患絮絮叨叨,偶尔应一声“嗯”,似也能挣个盆满钵盈。

        昨日来一位女客,面色苍白,眼圈深重,但吸烟的侧颜优雅淡定,脖颈弧度如同天鹅,深吸气,讲起梦也有条不紊,慢条斯理。

       然而话里藏着恐惧。

       她说家里的墙壁里有人,她每日拿小锤敲打墙壁,寻找那个人藏在哪个暗格里。

       打起精神来给她开方子,她却惶惶地看向四周,匆匆离去,连下次复诊都没有约。

      是夜,我的梦里,有女士香烟的气息,我不知何故,伸手扣了扣墙壁。

 

 

12.永不停歇的坠落

 

        爱丽丝没有梦游仙境,爱丽丝掉到了兔子洞里。

        爱丽丝掉啊掉啊掉啊,一直没有掉到底。

        爱丽丝去哪儿了?

       爱丽丝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思绪,宁可囚禁在这永恒的坠落中,也不要醒来。

 

 

13.无法打开的门/迷宫

 

       米洛陶洛斯拿着毛线球看着我,“所以我打算用毛线团从这里离开。”

      “我也不知道那个怪兽是什么样子,或者藏在哪里,但是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要逃出这个迷宫就好。”

       我点点头,拉住他的手,沿着毛线球一路走到了尽头。

     “看!出口到了!”

       我抢先一步收好整个线团,回身把长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对不起,米洛陶洛斯,怪兽只有一个,出去的也只能是一个。

       但是没关系,除了出去的人,不会有别人知道到底谁是谁。

       我在脑海里永久地关上了迷宫的大门,睁开了眼睛。

       这个身体,是我的了。



14.前世今生

 

       少年驾驭着战马,铁蹄高高扬起后落下。眼睛里是冰一样的冷冽肃杀,又混杂着烙铁似的炽热。身上的战甲已经是血迹斑驳,他遥遥回望,眼神如手中的长剑,触之既封喉。得胜归来,又该是如何鲜衣怒马,曾壮言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他蓦然醒来,夜里凉气逼人,披衣而起,镜中鬓上已经斑白,冥思少许,笑而不言。弃疾去病,本该如此。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这个前世今生我觉得超难写,霍去病辛弃疾梗拿来救场的OTZ】

 

15.空白记忆/遗失碎片

 

       她必须服药才能睡着,然而白天母亲和医生的窃窃私语一直在心头萦回。

       “她不是我女儿。”双目有些浑浊的母亲紧紧抓住医生的手,像是放开就会被拖回到可怕的深渊里,“尽管脸一模一样,但是那不是我女儿。”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变成了另外一张脸,笑容娇俏,半晌不语,慢慢地流下了眼泪。

       你是谁,我是谁。发生了什么,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她知道这是梦里,因为她在哭。

       整个世界都在哭。

 

16.铁马冰河

 

       呵一口气,感觉口腔里都能瞬间结冰。

       银灰色的獭皮手套使自己不至于直接握住寒冷的金属法杖,尽管那沉甸甸的寒意在平时的战斗会让自己格外有安全感。感觉衣服只要有一点点没有整理好,寒风就会嗖嗖地涌进去,让鸡皮疙瘩猛地立起来。

       现在是凌晨四点,离最后的总攻还有一刻钟。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战友,那些披着沉重铠甲的披甲熊,天生的战士;眼睛狭长的林精,全部举箭待发;扛着重剑的半兽人,有些不耐烦地嘘气;还有纤弱却不经意能造成最大伤害的浮灵,他们鬼鬼祟祟地窃笑着。

       一声长嘶,一道闪光,他的马奔驰而去,破碎的马蹄声像是一个象征。

       冬日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17.金面具骑士

 

       不知道第几次梦到他,容姿潇洒,策马向前,英雄一样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座下的马儿傲慢地打着响鼻,金色的鬃毛光滑柔顺,套着银白色的缰绳和马鞍,他带着金色的面具,不发一言地赶来,慢慢伸出手。

       每次梦里都会犹豫着伸出手去,被搀扶着坐到他的身后。

       然后就会醒来。

       然而这次不会了,我已经决定了。

       我坐在他的身后,拽了拽他的披风。

     “已经够久了,所以,可以交给我了。”

       说着这样的话,我取下了他的面具。

 

 

18.太阳熄灭,荒芜死海

 

       观测星星有时候是寂寞到足以让人发疯的工作。

       而梦到星星就更让人发疯。

       她站在正在塌缩的恒星的表面,一瞬间身体就已消亡。然而意识清醒着,和这颗正在死去的星星一样清醒而沉默,漫长的熄灭在她眼中压缩成飞速的一幕,无情的宇宙没有动容,一切光辉和热都散尽,留下无边的黑暗与寒冷。

       或许这不是梦,然而即使这美丽到无法动人的场景在此刻发生。

       当它被看到的时候,也已是经历了跨越千百万年的眼睛。

 

19.刀锋淌落鲜血

 

       张铁匠这几天睡得不太好。

       梦里总是杀人啊逃命啊,好些可怕的事情,他身披一身蓑衣,想要渡江,然而渔夫也是官府的人,就在那小小的船上厮杀,他使的重刀,每一下劈砍的水花都凌厉的足以伤人,空气里是闷闷的水气,两个人都拼着自己的荣耀,还有命。

       于他,还有未来。

      当自己的血液混着对方的血液顺着自己的刀刃流进了江水,他漂在水中朗声大笑,身体寒冷沉重,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死去。

       但是他拼赢了。

       他从梦里惊醒,身边的老婆关切又埋怨地数落他,大半夜地让不让人过日子了,这几天别出去喝酒了。

       张铁匠笑笑,是是,那咱继续睡。

       为了这个安宁的现在,他会不惜一切,保护这个现在。

       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老婆也转着同样的念头,在脑海里轻轻摩挲着尘封许久的刀。

 

20.已逝之人的笑靥

 

       奥路菲不是不懂一旦回头,沿途所有苦心都就此白费。

       然而亡妻的笑容太美,竟至于这刹那之遥也无法忍耐。

       父亲总喜欢在演讲时讲述此段梦境,梦里他化身奥路菲,为了妻子的返魂费尽心机,最终不得。

          他坐在台下目光复杂。

          他相信如果母亲如果真的出现在父亲梦里,还是会笑容相待。因为她那么爱他。

          但他也知道,是父亲的冷漠,才让她选择去死。

 

21.人类记忆中的洪荒时代

 

      “人类的基因片段里会记录进化的全部。”

        唬烂的话也讲得出口。

        他笑着点了根烟,看眼前这位推销啤酒的女郎继续神叨叨。

     “我曾经在梦中看到过洪水,铺天盖地卷来,无路可逃,像是神怒一样,有幸攀上那条船的才得以生存。那份恐惧始终留在身体里,留在基因里,一代代传下去,不知何时就会被触动。”

       她长得不错,所以他抽了一张名片,寂寞时候不妨消遣。

       虽然觉得她为了推销不惜胡言乱语,但其实他也梦到过。

       暴雨倾盆,无处可逃。

 

22.无终点轨

 

       乖,听话。

       妈妈安抚她永远都是这一套,摸摸头,递纸巾擦眼泪,和和顺顺但坚决地给她讲道理,温柔但决不妥协。

       就是不想离开家乡去城市里读书。总觉得,离开了就回不来了。

       这点小女孩的心思也全写在了脸上,妈妈看在眼里,也就笑笑。

       对,可能就是这样。但是还是要走。

       赌气离家出走,背了个小破书包,走了一点路就累得不行,窝在铁路旁边的仓库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才被找到,被焦急的妈妈抱出来也没有醒,脸上带着依稀的泪痕。

       在妈妈的怀里一荡一荡,她梦到自己站在无数交叉的铁轨中间,一列列不同的火车呼啸地奔向未知的远方。那旧日的荷塘红莲,柳叶清风,还有一串一串的鸟啼,都在身后缓慢地招手,似一场告别。

       火车没有停歇。

 

23.屋檐细雨停,初见季节

 

       绿意几可湿衣,这场景若不是亲眼看到,就无法真正体味这几字的妙处。

       雨水落下的声音并不安静,窸窸窣窣地,无声处听就觉得有些细碎的吵闹,但落在这满山碧绿之间,倒被轻巧地包容了,那绿意鲜嫩地逼人眼,以至于小雨也夺不去那存在感。雨水敲在叶子上再顺着淌下来,此等平凡情景都美妙起来。书生扶了扶身后的行囊,衣襟虽湿了小半,心情反而极好。

       温润的季节,雨水里能感觉到菌子在憋着气偷偷长。

       “啊,姑娘。”局促了半天,还是要招手问上一问,茶馆里的黄衫少女便递过来甜甜的笑,眼睛里盈着一汪多情,干净的让人不敢多瞧。“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少女抿着嘴笑,提起小茶壶替他斟了一杯茶,滇南边境,不指望有什么好茶,这异景里竟酝酿出一室芳香。随着青葱般的手指控着茶壶稳稳一提,雨水和茶水一同,骤然就停了。

       书生瞬时就愣了,眼前的一切突然美得过于耀眼,边缘都浮出浅浅的光。

       慢慢递茶到嘴边,一不小心就烫了手指。

       他惊醒在云南的六月,空无一人的茶馆。

       雨已歇了许久,该是时间踩着这一路山野青翠上路了。

 

24.恋人之剑刺穿心房

 

       他面如沉铁,将那块玉牌递给那肮脏的妇人。

       妇人已形销骨立,浑身都发出将死的气息,可是眼睛里的光仍然晶亮,简直是拼着成妖也不要死的邪气。她嘎嘎怪笑了一声,慢腾腾地将之收入怀中,又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瓶里有七粒药,和酒一起服下去,一日一粒,我也只能答应你这七天。

       他接过来,眼睛里泻出点点不屑,是对这妇人的鄙夷和嫌弃,接这瓶药放入怀里却动作轻柔,倍加珍重。

       当夜,他便再次见到了她。

       雪之……他唤着她的名字,却是她一剑刺来,直入胸怀。

       此剑是我还你。

       女人面上轻纱被风吹起,是分毫不差的,他日思夜想的那双眼睛。

       纵然在梦里也是痛入骨髓,刀刃缓缓绞碎心脏的触觉无比真实,他握住刺入胸口的剑,将之再推进一点,再推进一点,只为能离她更近。

       是我无耻,但,就算如此,也要生生再留你这几日。

       即使每天都受这贯胸之痛。

       呵。女人声音越发飘渺起来。终究不是让自己去死,漂亮话说的真流利。

       他捂着胸口醒来,后来的几夜,竟是再梦不到丝毫了。

 

25.漂泊的孤舟与海洋风暴

 

       皮肤已经被晒得黝黑的少年,在狂风暴雨里绝望地对天狂呼,“你夺走了我这么多,你还想要什么!”小小的舟楫要被撕碎一般在巨浪里穿行,大量的海水卷进来,再一股脑地卷走,之前所准备的一切,被大海轻而易举地摧毁了。

       他却牢牢地趴在舟中的暗舱里,这种动荡有点,莫名的熟悉,连着这许久未感知到的恐惧,还有对命运的不安和……

       理查德帕克拍了拍鼻子上停留的飞虫,睁开了眼睛。

       管它呢,已经记不住什么了。

 

26.百年须臾沉没浩大历史

 

       他听到低沉的炮响,震的耳膜快要裂开了。

       他看到厮杀的刀剑,满地褐红色的鲜血。

       他闻到硝烟的味道,无法形容的恐惧。

       他摸到死者的面孔,亲自合上一双双没有合拢的眼睛。

       他像是空气一样穿行在漫长的历史中。

       经历了战争,瘟疫,冲突,和罕见的和平。

       然后某个瞬间,他终于醒了,老师在黑板上已经写了一黑板的公式,看起来一个也看不懂,同学们面无表情地记着笔记,然后下课的铃声刺耳地响起。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妈的,差点以为醒不过来了。

 

27.书中主人公视觉

 

       有一个作者,笔耕不辍数十年,推理言情奇幻武侠科幻伤痕文学儿童文学胃疼文学等等若干,几乎没有没试过的,产书数量大,质量也稳定。

       曾有编辑去拜访她,推门就见散落一地笔稿,她面色不预,几乎不想见客。她坚持手写,写毕让人帮忙整理录入,再发到编辑部去。

       如今她快死了。

       在最后时刻,他负责照顾她。

       她只说了一句,把我的稿子垫到我的枕头下面。

       他照做了,只是出于好奇,抽走了三页笔稿,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当晚,他是放浪不羁的游侠,在马背和女人怀里度过清醒又迷乱的每日每夜,剑和血是他最后可以依忖的荣光。他穿梭于贵族的舞会,风度翩翩又格格不入,他轻巧地偷走少女的心,又傲慢地迎接挑战的蠢徒,发亮的宝石,轻柔的羽毛,顺滑的丝绸,刚硬的刀柄,凌厉的伤口,染上血的眼睛,每一个细节栩栩如生又万分熟悉。

       他坐起来,掏出那三页笔稿,突然明白何以她似染上毒瘾一样地迷恋写作。

       第二日去看她,她犹在梦里,嘴角挂着笑,最后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瞥了他一眼,似已将秘密托付出去,便心满意得,在自己编造的庞大世界里默默欢歌至最后一刻。

       醒着的人无法懂得。

 

28.溺水

 

       我每天在梦里都会溺水。

       嗯,对面的男子关切地看着我。

       真的很可怕,冷,不停地呛水,咳嗽,却会呛进更多的水,在又黑又冷的水底挣扎,眼睛也睁不开,只觉得无法呼吸,然后就死掉了。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可是不管我这么想着几次,心里又觉得是自己应该被这样对待。

       很绝望,很绝望。

       他拍了拍我的背。

       可是更可怕的是,这么做的人是我自己,是我,把我推到水里。我自己,认为,自己,应该去死。我想得救,我又不想得救……

       他低下头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交给我旁边的那位小姐。

      “好了,护士长,我们去看下一位病人的情况。”

 

29.世界之巅

 

       洛基梦到自己杀了托尔。

       世界,终于,臣服于我的脚下。

       只属于我。

       醒来之后,他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牢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别逗了,真是。

 

30.你所听见的永恒之声

 

       最后一个梦是献给你的。

       当晨光扫过被子的时候,眼皮开始翕动,呼吸开始自觉调整。

       你就会察觉到。

       非常轻,非常轻的一声。

       那是梦的泡泡炸开的声音。

       摔成无数彩色的,黑白的,有声无声的碎片。

       有时你什么都没有抓住,于是满脑空白的起床。

       有时你攥住其中一枚。

       就在那不知所云的片段里,自以为获得了完整的永恒。

 

【END】

狂喜乱舞!填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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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对此毫无信心,可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跨过那片海,我不想再听到它随血液流动而涌起的潮汐。”
超级杂食,随时有可能刷or创作任何突有所感的作品/cp相关。
其实是书评博主(?)写评价类的内容比正经小说多多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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