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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终将再起的王者一角

这个公园的篮球场规格并不标准，大概是考虑到了可能更多来这里打球的是青少年，场地照标准场地缩小了三分之一，但是这种场地正好适合三对三的比赛。

现在在场地上进行的这一场比赛，眼看快到尾声了。

茶色少年截断了从斜后方传去的球，抄在手里试图移动到三分线外跳投，却被一个时刻挂着笑容的光头少年防守得怎样都施展不开手脚，一不留神手中的球已被传到蜂蜜色头发的那名球员手中，那人轻轻吹了声口哨，闪过身后杀气腾腾的金灰色头发的球员的进攻，将球顺利交接给像铁塔一样厚重的篮下队友，对方格开防守暴起扣篮。

站在场外的诹佐吹响了哨子，场上的六人朝他看来，他指了指手边的分数牌。“这场是正邦赢了。”

“哎呀哎呀。”从包里掏出眼镜盒的今吉，一边露出惯有的狐狸笑容，一边取出眼镜布擦起眼镜。“不愧是东京老牌豪强王者正邦，我们这种强调攻击力的队伍，面对这种防守还是很吃力的呀。”

在他正对面的那个男人，并不高大却因为身板结实而让人感到非常有压迫感，正是前正邦高校篮球部的队长，岩村努。他身后那名蜂蜜色头发的球员自然是当年的搭档春日隆平，而那个见到胜利毫不掩饰兴奋表情，并已经对着若松说了些什么不知趣的话，眼看要被若松暴打的光头小子，则是正邦去年首发队伍里唯一还在篮球队中的津川智纪。

“算了吧，今吉，我们交手的次数也不少了，你明明知道东京两大王者都已经陨落，而桐皇是新崛起的暴君，这故意让人不舒服的小把戏，还是省省。”岩村努接过春日递过来的运动饮料豪饮了一口，擦了擦头发上的汗水，“只不过今天你们青峰不在，对上的又是我们，三对三这种场合，让你们吃点苦头是做得到的。”

桐皇在东京篮球赛场上以惊人的攻击力而著名，与之相对的，昔日王者正邦的防守体系非常成熟，将古武术融合在运球和防守动作中，最大限度地减少体力损耗的同时，通过那种不协调感来防守对方球员卓有成效。正如岩村所说，在三对三的场合，擅长进攻的队伍一旦被限制住，会非常影响锐气。

不过，这种日常休闲的比赛也这么拼命，一方面是尊重对手，另一方面则是，就算是昔日的王者，也希望能在新晋暴君面前争一口气吧。

这是老牌球队的尊严所在。

和桐皇众人分别的时候，那个老狐狸今吉向岩村伸出了手：“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不会再让你们这样赢了哦。”

“一样一样。”岩村用力地回握了今吉，“有机会再战的话。”

桐皇这一行人似乎只是出来玩的，大概也是为了栞祭。这场推广做得非常盛大的夏日祭典吸引了不少的人，岩村这种从不关注相关信息的人也从一点一滴地知道了这个祭典，已经工作的他本来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却被十分喜欢热闹的春日说动了，津川训练之余也想跟两位前辈见个面休息一下，这才成了这三人一起来此的契机。

白天的相应活动也是非常丰富的，在祭典开始之前三人先在这条街道附近逛逛。在春日买了想要的特殊口味的金平糖，岩村买了想要的新钓钩，津川买了想要的新球鞋和篮球之后，不可避免的，三人的话题还是回到了篮球。说得兴起就在公园里小小练手了一下，迎面遇到了似乎是吃完烧烤正在散步的桐皇众人。

感觉似乎是吃了烤鳗鱼？交手中偶尔能闻到蒲烧汁的味道。

岩村跟今吉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他并不喜欢今吉那种洞察感，也不擅长应对他，所以即使知道对方也喜欢钓鱼，却完全不想要就此与今吉展开交流，只是想到同为已经从高中篮球部引退多时的前任队长，多少也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感觉自己代表正邦参加大赛的日子就在昨天，可是睁开眼，自己已经工作半年了，连春日都感觉成长了，虽然是跟自己方向不同的成长，在大学里他应该也经历不少事情吧。

只不过。岩村稍微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津川。这小子对战时候的状态，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我说津川啊，”春日将手枕在脖子后面做出伸懒腰的动作，又掏出一颗金平糖送进嘴里，“你今天的热情稍微有点不足啊，就算是街头篮球也不可以松懈吧，万一到了赛场上，遇到桐皇这种进入状态很快的球队，会吃大亏的。”

“我今天也有好好防守啊。”津川被教训之后有些不甘心地回嘴。他做出将篮球向上抛投的动作，然后又猛跑两步接住。“只是前辈，真的好不服气啊。正邦的篮球曾经称霸过十年啊，结果就这样输了，前辈们还没有进入决赛圈，就这样引退了。真不公平。”

岩村用力地敲打了一下津川的后脑勺：“说什么混账话！诚凛跟我们比赛的时候有用过阴谋诡计么，桐皇打入决赛的时候有表现得卑鄙无耻么。都是凭自己的努力在比赛，光明正大地赢，堂堂正正地输，说不公平什么的，太不尊重人了。”

“哎呀岩村，也不要太责怪他嘛，这小子就是这样，心里想的事也不捋清楚就说出来。不过，我稍微也能理解这种挫败感呢，津川说的是，像桐皇的青峰那种，天才选手吧。”

“就是这个！我春季看篮球部招新的时候就在忍不住期待，来一个足以抗衡天才的天才吧，可是讲出这种话之后，又被队长骂了。”

“哈哈哈哈哈就算还是岩村做队长也会骂你啊哈哈哈哈哈。”春日扶住津川的肩膀笑得弯下了腰。“讲这种没志气的话，起始点就是不信任自己的球队吧。”

岩村轻轻拍了拍津川的脑袋。

“我记得，我和春日他们刚刚引退那时候，你就讲过类似的话了，说什么只要前辈们退役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击败奇迹的世代了，没错吧。”

津川睁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其实现在也还是这样想，如果不能击败他们的话，总感觉，训练就不那么上心了，拼了命也赢不了的话，还有什么意思呢。”

岩村面无表情地看着津川，半晌。

“那时候说的话，我现在也还可以再讲一遍。那种怪物球员，谁能打败啊！”

“但是，这可不值得被当作放弃的理由。

“没有拿到最终胜利就引退，真的非常不甘心，可是津川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道理可言。不是强者必胜，而是胜者必强，想要击败这种没有道理的事情，就变强吧。津川，你的防守能力是全国级别的，就算是那种怪物级别的天才，想要从你这里占到便宜也很难。这就是你的强大。命运的光环在未来的某天也许会偏向正邦吧，说不定在明年、后年的招新里，正邦也会得到那种怪物级别的天才球员。但是在那之前，先从挖掘自己的强大开始。要知道，正邦从过去就不是仰赖天才光芒的球队。建校才三年的诚凛都敢放话挑战日本第一，并且做到了，正邦怎么就注定没有希望呢？拿出点骨气来啊。”

春日稍微有点玩味地扬起了一根眉毛，很少见岩村会说这么多的话，看来他对这个学弟可是非常上心啊。津川露出一脸像是刚刚被充满了电力的皮卡丘一样全是斗志的表情，大声地说道：“是！前辈！”然后就运着球小跑到前方，越发收不住地朝前一路跑了下去。

春日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看着光头小子不但跑high了起来，好像还开始大声地唱起正邦的校歌。

“真是服了他了……”春日隆平捂着额头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有这样的学弟虽然很有热情，有时候真是不读空气到让人想杀了他的地步。”

“不过岩村，你刚才想说的，可不只是那点听起来光明又正义的话吧。”春日抬头看了看分别半年的搭档，露出很了解的神色。

岩村前队长很少动摇，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绝不动摇，他在篮球队里的时候，就像是正邦的定海神针，使队友们团结起来，安定地发起进攻和防守，他是强硬摧毁别人防守意图的利器，也是坚定保卫自己篮下的高墙，岩村和诚凛的安心大树木吉不一样的是，他并不轻易露出鼓励大家的笑容，他的面无表情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他的决心。

而此刻，这样的岩村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有说的那么轻易就甘心呢。”

“每个时代，都会有这样光芒足以遮蔽其他人的天才存在，却不是每个天才，都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最终的胜利。只要个体强大就可以赢么？太想当然了，命运的陷阱什么时候出现都不奇怪。NBA的赛场上，有过能力强大却终其整个运动生涯都未能拿到总冠军戒指的人，也有过戒指多到两只手都不够戴的天才，有过明明拥有天赋却因为伤病最终碌碌无为的运动员，也有过看似平庸却因为在良好的团队里密切合作而拿到了总冠军戒指的人。这样的事情，见过的太多了。”

岩村和春日维持着刚才的步速，在午后的公园里悠闲地走着。

“但将最终的胜利与否寄希望于天才的存在和毁灭，我认为是对命运的屈服。”

“这番话可真不适合你。”春日随意地把手搭在岩村的肩膀上，“要我说，没必要想什么世界就是这样，命运的陷阱这样的话，只需要满脑子想着，要赢，要赢，要赢！这样就可以了。”春日朝前方那个正在折返跑回来的津川挥了挥手：“就像这家伙似的，只要这股决心一直在，就不用担心正邦会被彻底打垮。坚韧不拔可是正邦的优良传统啊。”

岩村不置可否地抱起了手，然后转头看了看现在还在大学里继续打球的春日：“你呢，谈到正邦的未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定要说正邦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呢，大概就是，相对缺乏长得帅的优秀人才吧。”作为昔日队里相貌最英俊的春日毫不客气地说了这句话，“所以都没有特别多的小姑娘来专门看正邦比赛哦。”

岩村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说什么，正好瞥见春日的目光，然后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光头小子运着球飞奔回来，朝两位前辈比划了一个再跑一圈的手势，然后就继续冲了下去。有意思的是，津川一边跑步一边不成调地唱着歌的同时，他脚边有一只看起来活泼可爱的小狗陪着他奔跑，在需要停顿的地方还会“汪”地叫一声。

“连小狗都这么有志气，好，我要再跑一圈！”

“哎呦，这股精力倒是发泄到训练场上啊。”

那条跟在津川脚下的那条小狗，在跟着津川跑了两个半程之后坐了下来，朝他们摇了摇尾巴，紧跟着就穿过公园的草地里向街道那边蹿了过去。

那条小狗身上穿着的衣服，配色很像诚凛的队服呢。

“啊岩村，你之前有说突然对栞祭感兴趣了，是因为那谁发了邮件来吧。”看着那条跑远的小狗，春日猛地想到了什么，向岩村询问道。

“是啊。”岩村打开手机看了看。

“那家伙这次祭典也在。”

那是一条两小时前群发的邮件。

岩村合起手机，像是打篮球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一样，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笑容：“很少见到球风如此稳健而又可靠的中锋了，如果不是他的膝伤，真希望能再跟他赛两场。”

——各位！久疏问候，今天我将在鸡排店打工，大家如果要来参加栞祭的话，有空请来这个摊位赏光哦^_^

发送人：木吉铁平        收件人：岩村努        已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