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网瘾

       在微博上刚刚爆出那几张一百年前的欧洲人想象出的二十一世纪科技蓝图时,众人一齐沉浸在“不错嘛我们有做到一部分”和“卧槽这个根本做不到呀”的情绪之中,甚至免不了有点惭愧于古人的殷切期待,今日之我们竟然还压根赶不上古人妄念中的十九分之一。

       然而并不仅仅是这样。

       今日的世界或者并没有出现“天气控制机”,也没有直接通过意念传输知识,甚至连往宇宙更深处送点什么都无法十分顺畅地完成(在过去的幻想里21世纪做星球迁徙的事应该已经驾轻就熟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辜负了使命一样终将到来的科技爆发,耽误了人类的科技树生长,任由自己颓废于心安理得的平庸之中。

       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是无法停止变化的,这种变化在而今格外剧烈,我们迷恋的事物在时刻变动,今天也许就从昨日的沉迷中抽身离开,明日的追逐又将落到崭新的焦点。梦想变得更复杂,恐惧变得更生动,渴望和厌倦更加频繁地着落于五感之上,当从起床开始手机屏幕就不断地被点击时,人们或许才充分地意识到,信息爆炸无声息地侵入了每个人的生活。

       这是全民网瘾的时代。

       今日的世界没有出现过往人们期待的奇迹,因为奇迹诞生在了过往人们未曾想象出的角落。过去一百年的人们不会想到何以地球没有实质缩短,而人与人之间的密切程度远远超过自认为的程度,也不会想到公共领域开始被大量的私人信息侵占,而人们或者欣喜或者玩味或者厌恶地接受着这一切。陌生的人们隔着屏幕依赖着因为见不到面而产生的微博安全感,又自得的暴露着自己的信息,渴望被更多的人发现并注目。

       如果将其称为一场革命,它成功地颠覆了人们对世界的认知,世界不再遥不可及,却又更加地遥不可及,如果不是今年众国穷尽气力都无法搜寻到一架飞机,我还将继续困惑在“地球很小”的错觉中,而不论有多清晰的认知,这种错觉仍会时刻围绕着我。

       信息技术的变革是无法想象的改变,以至于在刚刚出现于世界的初时,对其着迷被斥为成瘾。

       我还记得我刚有电脑的那一年,我曾经通宵一晚停留在屏幕前,只为了及时看到有人看到我的文字发出的评论,而我至今还记得我斟酌要打出的字长达半个小时,只希望行文中不要传达出自己本不想流露的错误情绪,而一旦看到有人回复,甚至需要轻微调整呼吸才敢点开,指尖微微颤抖,体温有所上升。这一套流程在今天的我看来真是可笑之至,然而当年初推因特网之窗的我从中获得到的感动,也是今天的我无法再次体验的。

       只不过一如与我同龄的少年,对网络的热情迅速地被家长认为不务正业。我的父母固然没有特别冥顽不明,也绝不赞成我将精力消耗在网络上,通过数据连接起的世界啊,永远被人视为虚拟的庞然大物,仿佛有巨大的阴影躲在其后,纵使人们认为伤害或许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时刻突然而至,仍然会将这个世界的构成本身付以轻蔑的目光——“真是不懂小孩子为什么都迷上网,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网瘾战争这个作品如今的人大概已经觉得陌生,在当时却让并不玩魔兽的我也为之感动了一回,其中更有价值的neta姑且不提,杨永信的电击疗法我是通过这部作品才知道的,虽然震惊,却不意外,那是将网络视为洪水魔兽的时期。

       今天的人们不会再因为长时间面对着电子屏幕而被认为需要电击治疗。网络作为信息可卡因,被人视为毒药的同时,不自觉地获得了人类生命的主导权,见过戒毒过程中人们的痛苦么?如果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断裂了今人与网络的连接,这种痛苦几乎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如果将时代的进步建立于科技的更新革命,这场全民网瘾,无疑是其成功的最佳证明。成功的最根本不在于人们使用网络,而在于人们终于接受了这个东西将长存于彼此的世界,你不可避免地需要利用它——虽然,是的我知道也有人可以完全脱离网络生活,我知道有人尚无条件使用到网络。我还记得我有一位友人,每当读到新闻类似于有人抱怨即使吃饭的时候,周遭仍然热衷密切关注着手机等等的时刻,他都会报以一种玩味的嘲讽笑容,他说,即使被当做小心眼也没关系,被歧视过便绝不忘记。几年前道貌岸然居高临下地指责我们,如今却无可奈何地却又习以为常地接受自己也成为了同类,真是莫大的讽刺。

       尽管,更多人并不觉得自己与网瘾患者同病。

       只是不经意间,成为了信息革命的追随者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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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对此毫无信心,可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跨过那片海,我不想再听到它随血液流动而涌起的潮汐。”
超级杂食,随时有可能刷or创作任何突有所感的作品/cp相关。
其实是书评博主(?)写评价类的内容比正经小说多多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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